第2章

第二天上班 詹挽月收到一个好消息。

甲方把概念汇报的日期推迟了一个月 理由是他们的建筑顾问目前不在国内 无法参加下周的汇报会。

一得到消息 整个设计二部如获大赦 虽然工作照做 不过时间这么一推迟 没日没夜的连续加班终于可以暂告一段落。

詹挽月紧绷半个月的神经也得到了稍稍放松 最急的项目ddl延期 她可以分出一部分精力处理其他停滞的事务。

工作按部就班地进行 期间 詹挽月受邀参加了一场母校牵头举办的设计师交流会。

建筑行业各项国际奖项获奖名单陆续出炉 交流会的主题围绕这些奖项展开 会上提到最多的名字就是原峤。

行业新星 建筑业一线领军人物 中国建筑师的骄傲……太多太多称号被赋予这个年少成名的青年建筑师 尽管他本人并没有出席这场交流会。

这场交流会的主讲人是傅明叶 现任沼大建筑系院长 也是詹挽月读本科时的专业课老师。

令人意外的是 傅明叶今天的主讲内容并不是自己的作品 而是位于泊北沿沙漠地区 名为“见月沙丘”的商业民宿 在本年度金块奖获得国际度假村/酒店大奖。

获奖人是原峤。

演讲最开始他就解释了缘由 以幽默风趣的口吻:“获奖人有事无法亲临现场 但优秀的作品应该被交流鉴赏 所以今天就由我这个‘不成器’的老师为大家聊聊我那个‘成器‘的学生 聊聊他和建筑的故事。”

现场响起和谐的笑声和掌声。

原峤无疑是傅明叶教过最优秀的学生 不问过往 只听他字里行间的与有荣焉便能感知。

詹挽月在台下听得专注认真。

她得知原峤获奖的消息已有一些时日 却始终没有主动搜索过该作品相关的信息 今天听傅明叶演讲 她才知道了作品全貌。

主体是一个沙漠中的天井院落 全玻璃屋顶和大量的落地窗设计 保证了白天黑夜建筑内部通透明亮感。

建筑主材是地块自带的花岗岩 民宿内的景观像禅宗花园 中庭是围绕自然生长的枯木老树做的天井 枝丫野蛮生长 将头顶的天空分成规则不一的形状 是整座建筑有序中的唯一无序。

这份保留沙漠原始景观的设计 恰恰是让整个建筑融入当地环境的精髓。

当她听到创作灵感部分时 一直专注的思绪跑了神。

“这次演讲前 我在电话里问过原峤关于这座民宿的创作灵感 他是这么回答我的——

‘我不要做那些突然出现在地上的建筑 我要做本该长在那里的建筑。’

‘曾经有个在泊北长大的人跟我聊过泊北。地处荒凉 土壤贫瘠 常年漫天风沙 这是我从那个人口中知道的、我对泊北的最初印象。后来我自己去了一趟 确实如此 可是回程的路上我见到了沙漠中的月亮 那时我想到了反驳那个人的话 我想告诉她 怎么不美?你出生的地方很美。’

‘没人可以说泊北不美 除非你没见过泊北的月光。’

我没过去过泊北 但我现在因为一座建筑的诞生开始向往泊北 建筑可以是一个地方的名片 也可以改变这个地方的刻板印象 这正是建筑的魅力所在 也是建筑设计的意义。”

掌声雷动 经久不息。

詹挽月随大众鼓掌 脑子发木 在掌声中 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两道声音。

“你一个蓉城人怎么听得懂泊北方言?”

“我在泊北出生的 高中才去的蓉城。”

“泊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美吗?”

“不美 靠近荒漠 没有可开发的旅游景点 常年漫天风沙不见阳光 家具上都是擦不完的灰。”

……

当她沉溺在回忆中 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否定她又肯定她。

“怎么不美?你出生的地方很美。”

“挽月 你跟原峤最近有联系吗?”

詹挽月微怔 从万千思绪中抽离 回归现实 神色如常地回答傅明叶:“没有 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

傅明叶看着眼前这位同样优秀的学生 语重心长道:“还是应该多联系 你们那一届数你们两个最有出息 其他的要么不成气候 要么转行 愿意沉下心做建筑设计的太少了。”

詹挽月笑笑 有些心不在焉:“老师您过誉了 我就是给人打工的 在业内混口饭吃。”

“你也太谦虚了 上周我才跟你们设计院的陈董吃了饭 席上他特地夸了你 说你能力出众 前途不可限量 是院里重点培养的人才。你要知道 像你这么年轻就做到设计总监的人不多 不必妄自菲薄 要肯定自己的能力。”

如此 詹挽月不好再自贬 承了老师的好意 恭敬道:“谢谢傅老师 我会继续努力的。”

交流会后 詹挽月没有按傅明叶说的那样跟原峤多联系。

外人不知他们之间个中缘由 时过境迁 她更不愿主动提及。

原峤对她来说 仍然是从别人口中偶尔提及的同行 跟她的生活不会产生半点交集。

转眼到概念汇报的日子。

甲方那边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 当天上午一上班 詹挽月就召集下属们开了个会 确认汇报流程 把项目各类图纸过了一遍 散会后 她又去检查了建筑模型 指出了一些需要调整的细节 交代下属马上落实。

一通忙下来 又是中午了。

助理提前叫了外卖 詹挽月吃过午饭 带上办公室的门 把空调打到26度 从柜子里拿出薄毯和眼罩。

如果时间允许她都会睡个午觉 这样下午的工作状态会更好。

詹挽月刚在沙发躺下 正要戴眼罩 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捞过手机 看见来电显示惊讶了几秒 接起来的同时已经算好了时差:“你那边才五点吧?怎么起这么早?”

电话那头传来清朗的男音 带着笑意:“我打扰你午睡了吗?”

“没有 正准备睡。”

工作日的白天霍逢煦基本不给她打电话 所以詹挽月猜测他有什么急事 开门见山道:“有什么事 你说。”

霍逢煦:“我回国了 想约你今晚吃饭 其实不该中午打扰你的 但我怕你忙 临下班再约你就约不到了。”

之前听霍逢煦提过调职回国的事情 但詹挽月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回。

“好快 你调到哪个部门了?”

霍逢煦回答:“外交部国际经济司。”

“这算平调还是升职?”

“升职。”霍逢煦补充道 “调令上写的任副司长 下周报道。”

詹挽月“哇”了一声 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祝贺道:“恭喜你升职 晚上吃饭我来请吧 叫上悬悬 我们一起庆祝一下。”

“好。”顿了顿 霍逢煦询问 “你是六点下班吧?关悬说你的车送去保养了 下班我来接你。”

关悬是詹挽月的大学室友 霍逢煦是她表哥 一直在英国大使馆工作 詹挽月在巴特莱特读研期间跟霍逢煦有过一些来往 靠着关悬这层关系 他们也处成了要好的朋友。

不过詹挽月是个不愿麻烦人的性格 下意识婉拒:“不用 我打车就行。”

霍逢煦笑了笑 轻言:“都是朋友 这种小事你跟我客气什么。”接着说 “你先休息 午安 下班见。”

话说到这里 再拒绝反倒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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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挽月只得应了声好。

挂断电话 詹挽月戴上眼罩午睡 一个小时后被助理叫醒 她拿上化妆包去洗手间洗了个脸 补完妆出来 在走廊竟然碰见了设计院的一把手 陈董。

陈董像是下部门视察工作 后面跟着两个总经理 其中一个是统管设计部的 是詹挽月的顶头上司。

这阵仗可不小 迎面碰上 詹挽月走上前主动打招呼。

陈董开口便问:“小詹 下午的概念汇报准备得怎么样?”

詹挽月不卑不亢地答:“都准备好了 我正要去做最后的确认。”

陈董满意道:“那就好 这次概念汇报很重要 不要出差池 下午的会我和赵总吴总都参加旁听。”

纵然感到震惊 詹挽月还是维持淡定 说:“好的。”

送走三位领导 詹挽月一回到二部办公区就听到下属在议论 说甲方的建筑顾问来头不小 是个大人物 否则这种小盘的房地产项目哪能惊动高层来旁听汇报会。

詹挽月好奇追问:“大人物是谁?”

下属摇摇头 讪笑:“这……老大你都不知道 我哪知道啊。”

詹挽月无语。

随后:“行了 都别闲聊了 管他来什么大人物 我们平常心应对 大家把各自负责的部分最后过一遍 提前去会议室做好准备 别让甲方等我们。”

两点五十 包括詹挽月在内的项目组成员都在会议室做好了准备。

五分钟后 会议室外传来谈笑声 詹挽月听出陈董的声音 猜测是甲方那边的人到了 率先起身 走到会议室门口迎人。

抬头的一瞬 对上来人的视线 詹挽月拿捏自如的微笑僵在了脸上 大脑嗡嗡作响。

男人一身量体裁定的西装 举手投足都透着矜贵 站在那里高而显眼 他面色淡漠 甚至有点散漫 游离在谈笑声之外。

对比她的愕然 原峤对这场见面似乎早有预料 四目相对的下一秒 敛眸 不动声色将她打量 情绪不明。

詹挽月不知道他在审视自己什么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被重逢打了个措手不及的人只有她。

他总是那么游刃有余。

詹挽月感觉喉咙干涩发紧 垂在身侧的手指想蜷缩 被她硬生生控制住。

她不想继续露怯。

好在其他人谈笑不断 没有冷场的机会 陈董顺带向甲方介绍了一下她 她镇定自若地与对方交流 避开了跟原峤对视的机会。

一行人进入会议室 落座后 概念汇报正式开始。

詹挽月作为项目的主要负责人 自然也是这场汇报的主讲人 进入工作状态后 她有意忽视原峤的存在感 哪怕频频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汇报进行了将近三个小时 甲方老板连细节都要过问原峤的意见 对他极其敬重 整场汇报下来 原峤也说了不少话 都是针对方案的发言。

他工作思路非常快 一些数据没等计算器出结果他就已经报了出来 幸好詹挽月的心算速度跟他不相上下 能跟上节奏 否则整个项目组会被甲方问傻好几次。

会议结束 甲方老板同意了这版设计方案 陈董因为詹挽月在会上的出色表现面上有光 晚上做东吃饭叫她同去。

詹挽月想到中午霍逢煦的邀约 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 可她不能当众驳了领导的面子 表面点头答应 内心寄希望于原峤 等他拒绝这场饭局。

他最烦喝酒应酬 这种局一定不会参加 只要他这个核心人物不去 这个饭局多半也吃不成了。

结果当陈董邀请原峤时 他竟然一反常态应下。

詹挽月顿时五味杂陈。

散会后 詹挽月借去洗手间的时机给霍逢煦拨了个电话。

时间已经过了五点半 詹挽月担心霍逢煦已经在来接她的路上 电话一接起 马上问:“你出门了吗?”

霍逢煦回答:“有点堵车 不过能准时到。”

这话一下子勾起詹挽月的愧疚心 她抱歉地说:“我这边临时有个饭局 有领导在我推不掉 对不起啊 我改天请你吃饭好吗?”

霍逢煦停顿片刻 语气一如既往温和:“公事要紧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我们这顿饭什么时候吃都行。”

詹挽月叹气:“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我明明先答应你的。”

“放我一次鸽子就让你愧疚成这样吗?”

霍逢煦笑了声 转而提议 “那这样 你那边快结束了告诉我 我去接你 然后我们约个宵夜?”

詹挽月愣了愣 没什么底气地说:“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霍逢煦轻松打消她的顾虑:“不要紧 多晚我都等你。”

气氛涌现丝丝微妙感 像晴空万里忽然起了雾。

没等詹挽月细究 霍逢煦主动拨开迷雾:“反正我倒时差睡不着 要是因为我让你带着愧疚入睡 我更要失眠了 你就当帮我睡个好觉吧。”

詹挽月失笑:“好吧 说不过你 你们做外交官的太会讲话了。”

霍逢煦未置可否 只叮嘱她:“少喝点酒 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詹挽月点点头:“好 我心里有数。”

电话结束 詹挽月在盥洗台洗了个手 转身往外走 在拐角正面撞见原峤 看起来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

詹挽月凭空生出尴尬 随即转念一想 她凭什么要尴尬?

詹挽月想绕过他离开 原峤长腿一跨 又站在了她面前 明目张胆拦住她的去路。

原峤眼睫下垂 视线聚焦在她身上 无声施压。

过了两秒 他轻启薄唇 问:“交男朋友了?”

他语气细微的调笑意味令詹挽月滋生出不悦。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给他戴了绿帽 眼下被他捉住了现行。

詹挽月不知道第几次看向原峤左手中指。

他的手也生得好看 骨节分明 手指细长 冷白肤色衬得中指的一圈印痕格外突兀。

那是长期佩戴戒指留下的印痕。

詹挽月无意探究他是什么时候摘下的戒指 区区印痕已经足够令她清醒。

这个人的偏爱从来不属于她。

自己好事将近 还在这里质问她有没有交男朋友?

好像她有新恋情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詹挽月感觉可笑 迎上他的视线 反问回去:“跟你有关系吗?”

原峤任由情绪暗涌 执着又笃定:“我不记得你认识什么外交官。”

仿佛对她的交际圈了若指掌。

詹挽月耐性耗尽 偏过头 压了压情绪 再看向他 眼神平静。

她淡声问:“你这么好奇吗?”

原峤一瞬不瞬看着她 沉默亦是回答。

詹挽月呵出一声笑 说:“行吧。”

“结婚的时候我会邀请你的。”坦荡又慷慨。

话音落 詹挽月越过他离开了洗手间。

擦肩而过的刹那 女人的衣角擦过男人的手指 他凭本能去挽留 只捏了一手空气。

原峤终于意识到 詹挽月会在原地等他这件事 只是他的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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