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的视线越过茂盛的牧草 穿过一匹枣红马甩动的尾巴 与地平线上初生的晨阳交集。

晨阳跳出东方淡薄的云层 牧草尖上被阳光染成璀璨的金sè 双眼微微被刺痛 张维这才豁然惊醒 游目四顾。

天还是那片天 草原还是那片草原 但是那些高竖起的帐篷和熟悉的面孔已消失无踪。

“人呢?导演 张导 张哥 张承 张大脑袋…… 都去哪了 电影到底拍不拍了?”他连续喊着剧组里每个人的职称和外号 除了那匹马打响鼻声 没有任何回应。

终于 张维喊得有些累了 停下来歇了一会儿 开始朝东方跑 边跑边喊。

他清晰的记得自己跟剧组在锡林郭勒草原上拍一场追逐戏 各部门就位的时候 演艺公司那边忽然打来电话说男主角今天有急事 要晚点才能赶到片场。

“又有急事?草他妈?的老子还有急事呢 尿急!”导演气得直爆粗口。

而张维只是剧组的掌机摄影师 没有什么话语权 但他却是老油条 所以也跟着导演附和着抱怨几句 直骂的导演神sè大悦拽着女主角去发泄?yù?火。他便趁着空闲 偷偷拉着一个摄影助理和一个灯光助理从当地牧民那儿租了三匹马 偷空在草原上乱逛。

几个人绕着剧组的帐篷周围纵情驰骋。

金灿灿的阳光 清爽爽的凉风 奔驰的骏马 波荡的草原 飞起来的头发 纵情驰骋的三个中年大叔就像刚出笼的野兽 肆意的嚎叫和大笑 将因为剧组连续一个月赶进度产生的疲累和倦怠尽数赶跑。

跑在前面的灯光助理最兴奋 兴奋的他索xìng放开缰绳 伸开双臂 任有些发福的身体在马背上起伏。

“run Forrest run……”后面的摄影助理向前面的张维二人一遍一遍疯狂的喊着电影《阿甘正传》的经典台词——快跑 阿甘 快跑。

前面的灯光助理已经三十八岁了 仍旧还是个被人吆来喝去的龙套 难得有这么一次放松的机会 外加一些偷偷摸摸的小小恶趣味 所以完全放开了。

张维又何尝不是?与对方年岁相仿的他也不过是个掌机摄影师而已。

已是不惑之年 却仍旧摸爬滚打在社会最底层 没有天分可以施展 没有才情可以挥霍 甚至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而人生又有几个四十年?

这一辈子 只能被时间慢慢磨平 也只能这样了。

rì渐变老 这时的他年华不再 激情不再!

只能在空闲时 和剧组里年纪相仿的大叔们彼此调侃 再八卦一下哪个明星上妆好看 哪个明星卸了妆仍旧好看 或者是哪个明星的戏好 哪个明星为人和善……

更多的时候都是彼此唏嘘 甚至大骂哪个导演拿龙套不当人 哪个导演又把当红的女星给拖上床。

或者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抽烟 偶尔偷眼看着剧组里众星捧月般的大明星女主角幽幽短叹。

更多的时候 唯有尽心戮力的养家糊口 看着别人的眼sè低声下气的做事!

而张维只是一个老光棍 连养家糊口的资格都没有。

每每想起那些年少轻狂的rì子 那些傻逼到爆言行举止 脸上才会浮现自嘲的笑意 但是更多的 则是对流年似水的怅惘和追忆。

然而 生活就像一把无情刻刀 将那些曾经美好的愿望一点点剥落 慢慢融进了残羹冷炙里 即便是没心没肺的大笑也是一种奢侈。

“今天 就再年轻一回吧!”马背上的张维策马追上前面的灯光助理 朝对方嘿嘿一笑 也小心翼翼的伸开手臂 慢慢的闭紧双眼 脑海中回忆起曾经激情燃烧的岁月。放任骏马zìyóu的奔驰 放任老泪纵横。

不知道跑了多远

直到感觉一起来的两个人离自己越来越来远 他刚想喊一声 忽然胯下的枣红马一声嘶鸣 一个跨越 张维来不及惊呼 便一头栽了下去。

回忆就像倒带 终于又停在最深刻的一段 他醒来便发现周围的人不见踪影 于是朝来时的方向寻找 呼喊起来。

晨风乍起 远处的那匹枣红马受了惊 嘶鸣着跑远了 然后绿油油的牧草开始一波一波的翻滚起来 张维下意识的抱紧肩膀 忽然抱了个空。

“嗯?”

他疑惑着摊开双手 视线内只有翻滚的牧草 手呢?

哪里有手?手没了!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接着他又感觉自己正在缓缓的漂浮起来 背后分明还有凉爽的晨风掠过时的冷意。

张维慌乱中下意识的低头看去 别说没有手 连腿脚都没有 只能感觉四周的空气和注视下方绿油油的草地。

莫非我死了 要去见满天神佛了?

怎么可能?不过是摔下马而已。更何况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还不能死!

张维剧烈的挣扎起来 还能感觉到身体扭动时的绷紧和放松 甚至还听到自己打了一个饱嗝。

感觉仍旧清晰 但是身体却已经不再!

以前他不是没有想过死后的灵魂状态是什么样子 而且一直以为那是以讹传讹玄之又玄的存在!但此时老天爷却给他上了一堂课 灵魂状态是存在的。

张维甚至恶趣味似的想 要是能回去 真想告诉那些导演 人死后不是一蹬腿两眼一闭就完了 而是这样 要飘起来 飘起来 你们别再他妈?的忽悠观众了。

但是这种感觉 就像有人狠狠拉扯着自己的头发 然后自己想握住那只手 让他停下 但却发现自己的力量与对方一比 简直就是蚍蜉撼树!这种无力的感觉 真他妈?的让人想抓狂!比彻底的死亡更加让人心悸。

挣扎了好一会儿 仍旧无济于事 张维也累了 毕竟是四五十岁的大叔了 总不能像小孩子一样又哭又嚎的 他干脆坐下来 然后目光游弋的看着自己慢慢的白rì飞升 记忆的磁带又开始转动起来。

“想不到我张维一辈子庸庸碌碌 小心翼翼 终于决定疯狂一回的时候 已是死期将至……”

张维唠唠叨叨的站起身 开始慢慢的向东方“飘”去 他想看看一起出来的那两个助理是不是叫了急救车 那个总有急事的男主角到底来了没有 剧组的拍摄怎么样了 其实他最想看看究竟有没有人记得他这个烂好人。

走到一片树林带的时候 他隐隐听到抽泣的声音 有些沙哑 但他还是顿住 因为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然后疯了似的朝那个声音跑去。

近了 拨开眼前的杂草 前方是几个新搭起来的帐篷 中间一片空地上是他先前架起来的摇臂 下面坐着一个正在摆弄摄影机的助理 离张维较近的帐篷后 蜷缩着一个女人。

“是方晴 方晴……”张维边喊边跑 边跑边喊:“方晴 方晴 你别哭 看着我 他妈?的看着我啊 我在这呢。”

方晴被宽大的工作服裹着身体 随着肩膀的抖动 脸上那层白sè的面纱也微微掀起 露出一抹红润的樱唇。

张维的喊声没有回应 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听到。

此刻 看着眼前的女人 才发现刚才隐藏在心底的伤感如同冲破闸门的水一样 无休无止的咆哮翻滚起来 每一点每一滴都能撕破身心。

他哽咽着走到方晴的身前 缓缓矮下身 慢慢的伸出手 想摸摸她的秀发 而他的手抚摸之处 唯有轻风将几缕发丝拂起。

这根本不是你和我 我和你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 而是明明两个人的悲伤 最后只能独自承受。

直到看见伤心yù绝的方晴 才他知道 她一直爱着他 只是用沉默来代替情语而已。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 张维身体定格在方晴的身前 手仍旧保持着那个抚摸的动作 而她仍旧在沙哑的哽咽着 连他的一丝安慰也感觉不到。

张维定了好久 忽然抱紧眼前根本就抱不住的身体 肩膀剧烈的抖动起来。

草原上突然狂风骤起 方晴踉跄着起身 脸上的面纱掀起来 娇嫩的脸上 赫然有几道疤痕纵横交错 触目惊心。

张维惊呼一声 身体被狂风卷了起来 飞走前 方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远处。

或许从此生死两茫茫 自己与她再无相见的可能。

人们总是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 无数记忆碎片在这一刹那被剪辑 重组 最后在脑海中放映。

张维才发现 原来方晴的娇嗔是那么动听 她的微笑是那么绝美 就算她蹙起的眉头 都如画中的云烟一般惹人心神迷乱。

但是无情的狂风却将自己与方晴吹散 去路渺茫。

狂风一路呼啸着将张维带出草原 越过巍峨的太行上 又穿过一片几十里方圆的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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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一片璀璨的光幕耀眼而来。

张维凝目一看 是他熟悉的京城!

夜空下的京城 像明珠一样耀世 美的令人窒息 美丽的让人心碎。

狂风忽然加速 张维在半空中翻滚着向京城而去 但是那片璀璨的光幕却越来越远 直到很久后 张维才发现是因为它越来越小。

视线里 一座座百米高的摩天大楼正逐渐消失 一条条公路两旁的光龙也逐渐熄灭 脚下也由现代化的公共设施归原成田地。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了?”

随即 张维脑海中豁然出现一个词——时光倒流!

狂风猛然停止 猝不及防下 张维朝下面跌落。

接着眼前一黑 他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紧紧包裹起来。

随后他察觉上身的内衣开始变得肥大 腰带松了一圈一圈又一圈 被牛仔裤紧紧包住的大屁?股也慢慢解放 因为风湿而时常酸痛的肩膀竟然变得轻松起来。

从前的记忆逐渐清晰 甚至某年前某月某rì穿的什么颜sè内裤也历历在目。

还有 侧过头时 身旁睡梦中的方晴那抹半露的chūn光 在他的注视下 她缓缓睁开眼眸 脸红着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张维很想再问她一句 你为什么不说爱我不想嫁给我?是因为脸上那些伤疤么?我说过我不在乎 我说过没人娶你我娶你!

“为什么只敢在喝多的时候才向方晴说爱她不仅仅是怜惜?为什么?因为你张维就他妈?的是个软蛋 就他妈?的是个软蛋。”

时光一点一滴的倒退 张维这才发现 虽然生前婚姻感情受挫 但是自己的身边 竟然有一个女人以情人的身份默默陪了自己十几年。

原来 老天爷并没有因为资质平庸而冷落自己。

原来 还有那么多人和事仍旧难以割舍。

在记忆逐渐慢放的时候 他才发现 不是自己不能摆脱平庸 而是自己浪费了一次又一次改变命运的绝佳机会。

四十年 张维第一次没有怨天尤人 第一次没有自怨自艾 而是默默的虔诚的念了一声感谢。

虽然仍有遗憾 虽然仍有不甘 但是临走前能让他再细心回味一次生命的美好 他知足了 别无他求。

渐渐地 缓缓地 张维觉得自己的呼吸逐渐平稳 身上被裹紧的窒息感逐渐消失 周围的风声逐渐微弱 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睑。

突然间 一道光线像利剑一样刺进眼睛 张维脑袋嗡的一声 周围的声音骤然变大 呼吸变得极为不畅 感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 身下传来阵阵的湿意。

他张口喘了几口气 攒足力气坐了起来 又一次睁开眼睛。

“啊!”

张维惊呼出声 目光落在泛黄的rì历上 然后闭上眼睛 刚才不是已经死了么?

莫非是在做梦?

原来自己没有死 刚刚仅仅是一个梦而已 而且现在也是在做梦。

莫非偷偷骑马出去乱逛也是做梦么?一定是了 否则按照自己平rì谨小慎微的xìng格 是绝对不会做出格的事的。

很奇怪的感觉 竟然是梦中之梦。这感觉 比庄周梦蝶还要来的玄妙!

他长舒一口气 压抑住从大悲到大喜的激动 再一次睁开 盯住rì历上的rì期出神——二零零零年五月一rì。

环顾四周 张维这才发现梦中的自己正在一个约莫有二十多平米的小屋内。

小屋四周的水泥墙连大白都没有刷 屋内几乎被四张上下铺的床占满 床缝间堪堪能容下两个人错身 地板也没有铺 是裸面的水泥地 上面丢满包装袋和果壳一类乱七八糟的杂物。

而他自己此时正坐在一个靠窗床位的上铺 身上盖着厚厚的几层被子 他伸手在里面摸了摸 才发现刚刚那股湿意是因为出汗的缘故 这时他才发现脑袋有些沉 而且身上像炭烧似的疼 摸了摸额头 原来是发烧!

“这梦够真实!”

张维拍了拍发烫的额头 这梦做的 不是灵魂出窍就是感冒发烧 不过老人常说梦常常是反的 没准自己醒来后会交什么财运 攒点钱给方晴上次逛西单时相中的风衣买回来。

想起那个柔美的身影和令人着迷的眼睛 张维僵硬的嘴角终于挂上笑意 等这次的电影杀青 拿到工资 一定要给方晴买她最喜欢的东西 如果时间充足 就再带她出去旅游。

然后在路上找一个最佳的时机向她求婚 就算她拒绝 自己也不会放弃!

打定主意 张维又看了一眼rì历 然后躺下 闭眼。

半天后他又忽然坐了起来 自言自语道:“不对啊 这梦怎么还不醒?”

被子都被汗浸透了 他干脆扯了下来 从旁边床上卷过一条被子盖到身上 又一次躺下 总算感觉好了一些。

微风将窗帘缓缓掀开 阳光直照在张维有些苍白的脸上 让他实在没有睡意 索xìng将窗帘全部拉开 伸了伸懒腰 呵欠连天 睁眼看着rì历上的rì期 想想自己在二零零零年五月一rì正在做什么 方晴在……

嗯?

手落下的时候 刚好碰触到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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